【泉真】游木助理普通的一天（下）
15:25
和委托人约见的地点是当地大学附近的一间咖啡馆，来来往往的顾客都是学生。游木真一个人坐在预定好的卡座里，濑名泉说他会在马路对面的餐厅透过落地窗观察这里的情况。
15:45
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15分钟，委托人还没有来。
游木真有些焦虑地四处张望。
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，是老板的信息。
“沉住气，笨蛋。”
尽管毫无理由，但游木真就是莫名感觉到老板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，这让他不那么紧张了。
16:02
就在游木真把手机的电量玩到提示20%的时候，一位年轻的女性坐在了他的对面。
看着好不容易突破20关的游戏，他非常遗憾地按了暂停，然后将视线移到眼前的委托人身上。
这是一位美丽的小姐，她妆容精致，装扮时髦，然而精神不太好，厚厚的粉底也没能盖住眼底深深的黑眼圈。和以前见过的很多委托人一样，另一个相同点是，他们身上都带有的，厚厚的让人不舒服的气息。
游木真站起来和委托人握了握手。
“您好，您就是委托人井上绘里小姐吧。”
委托人愣了两秒才点了点头，“是的，很抱歉我来晚了。”
然而对于迟到的原因她什么都没说，像是不愿意说的样子，然后就沉默了。
“我是事务所的助理游木。井上小姐的委托写的是，‘被麻烦的东西缠上了，影响了生活’。方便问一下，麻烦的东西是指？”
“麻烦的东西就是那玩意啊，你们不是专业的嘛？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打听到你们事务所的，难道还需要我解释嘛？”就像资料里说的那样，她的脾气不太好，但显然她此刻不仅是在朝游木真发火，而像是被什么东西追在身后那样焦虑不安。
“但是，我们需要了解事情的全貌才能够做出合适的应对。所以请井上小姐告诉我们您过去一周究竟做了什么？”
“你问这个做什么？我请你们来是为了解决问题而不是让你们打听八卦的，你们要做的只是把麻烦的东西给我解决掉就好了不是嘛？”提到过去一周的时候，井上小姐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，先是瞳孔恐惧地缩小了一瞬，而后像是为了掩盖什么一样，有些歇斯底里地喊出了刚才那些话。这引起了店里其他顾客的注意，大家窃窃私语着什么。
游木真不知哪来的勇气，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，“井上小姐！请不要回避我的问题！即使我们是专业的，如果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们也做不到任何事，请相信我们，不管发生过什么我们都会帮你解决的！”
井上小姐愣愣地看着他没说话。
游木真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，有点尴尬地把手从桌子上拿下，“呃，不这个……”
“噗……呵呵呵……”
不知道哪一点戳中了她，刚才还歇斯底里的女人忽然笑了起来，这让游木真更加不知所措。
好不容易停下了笑，井上绘里靠了过来，带着馨香气息的修长手指从游木真脸颊上轻轻划过，“你果然是个新人啊，刚才明明想说出那么酷的话，还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都是颤的，连脸都红了。真是个可爱的男人啊……”
游木真第一反应想往后躲，但是又意识到这样对一位女士而言似乎不太礼貌，但是对女性非常苦手的他又不知该作何反应，一时僵在了那里。
好在井上绘里也不是很在意他的反应，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，她坐了回去，从手包里抽出一支烟，点上。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，表情淡然地开始叙述着。
“……就像石田君一样。他和你一样，明明已经是社会人了，还是动不动就脸红。这个样子，在营销业界是混不下去的。”
“我其实内心很欣赏他的努力，但是作为上司又没办法不着急，连续三个月业绩垫底的话就会被请退了。所以没办法，我只能对他加倍的严厉。”
“那天就是这样，下班的时候石田君打算离开，他平时都有加班但那天不知为何到了点想走。我看他这个月业绩这么差竟然还想偷懒，就叫住了他，严厉地批评了他然后让他给我加班到八点。”
“我看出他似乎想对我解释什么，但最后他没说，我也就没问便离开公司了。”
“第二天上班的时候，同事告诉我石田君……昨晚出车祸离开了。他那天有个同学会，加班完后急匆匆地想赶往会场，路上发生了事故。”
“同事们都唏嘘他的经历，没有人知道其实如果不是我，他那天本不该那么着急的，是我害了石田君。”
“从那天晚上我就开始做梦，梦到浑身是血的石田君向我走来。每天晚上都休息不好，最近连白天都时不时会出现幻觉。”
“我想这是石田君的复仇，但我不敢和任何人说。我其实才是胆小鬼吧，我怕大家会指着我说杀人凶手，毁了一个有前途的年轻人。”
“新人君，你也这么觉得吧。是我的苛刻逼迫着石田君，明明有正当的理由也不敢对我说只是默默的忍耐，最终酿成了悲剧。”这番话好似在她心里憋了很久，烟雾中她抬眼看向游木真，自嘲般的笑着。
“……不是这样的，井上小姐。”游木真认真地看着她，“虽然我不认识那位石田先生，但是如果是我的话，那天没有向您解释一定不是因为害怕，而是因为感受到您对我的期待，所以才自愿留下来加班的。”
他认真的表情不知怎么似乎又娱乐到了井上小姐，又是一阵笑声。
“呵呵呵……你啊，不仅可爱，还这么温柔，连委托人都想安慰吗。”她又凑上前，伸手欲碰游木真的脸，“呐，如果这次之后我还能活着，要考虑和我交往吗……”
然而在碰到他之前，她的手被抓住了，按住她的那只手修长白暂，指节分明。
“井上小姐，虽然你是委托人，但也不可以一直性骚扰我的助理哦。”说着濑名泉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。神奇的是，明明是这样略显轻浮的动作，他做起来居然还是显得彬彬有礼，风度翩翩，绅士极了。
可能是被这样的外表给说服了，对于他刚才的无礼井上小姐并没有计较，只是抽回自己的手坐了回去。
“不过是开个玩笑，监护人就急匆匆地赶到，真是无趣。”好像说出了心里话的同时她也放松了下来，不再像刚才那样浑身是刺，真实的性格也流露出了几分。
“呵，毕竟保护员工也是上司的必要工作之一，想必这一点井上小姐应该了解的最清楚不是么。”
被戳了痛处，但井上小姐竟然也没有羞恼，只是摆了摆手，“行啦，我错了可以吗。该知道的这位小哥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，快去干活吧，希望你们事务所的工作对得起佣金。”
“当然，尽可放心，美丽的小姐。”濑名泉向井上绘里点了点头，说着就把从刚才开始就插不上话的游木真拖了起来，离开了那家咖啡馆。
一离开现场，濑名泉的脸就沉了下来。
“诶？等等，老板我还没付钱。”
“这我早结过了，倒是你，怎么那么没用，连躲开都不会吗，就傻乎乎坐在那里让她摸？还是……”他眯起眼，“你觉得和美丽的客户发生一段罗曼蒂克也不错？”
游木真被他说得脸又烧了起来，濑名泉的怒火顿时更胜，感受到老板身上的气压越来越可怕，游木真赶紧解释，“不是啦！我并没有那些想法。只是如果躲开的话对一位女士而言就太失礼了吧，老板你不是说要让她放下戒心才能打听到情况吗……”
“哼”了一声，似乎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，濑名泉戳戳游木真的脑门，“虽然是为了方便沟通，但我也没让你出卖色相，下次注意点，新~人~”
“哦，哦，好……”
坐上老板的车准备前往事发地的时候，游木真忽然想到，为什么今天老板要发这么大火呢？
想了一会还是没什么思路，又已经开到目的地老板喊他下车，他也就不多想了。
也许是老板觉得这样太没有职业精神了吧。
游木真下结论。
17:00
这里是井上小姐所说的事故现场，非常偏僻的路段，即使是白天也没什么车经过。听说就是因为这样石田先生才会想走这里抄近道，没想到会有车辆突然驶来。
濑名泉绕着事故现场走了几圈，问游木真，“你感觉到什么了么？”
游木真还在思考老板发火的原因，听老板问起，也就收起别的心思仔细感受了一下。
“……什么都没有。”
濑名泉拧起眉头看向他，“别的呢？”
“啊？就是，什么都没有啊，一切都很正常？”游木真一头雾水。
濑名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，“你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？什么都没有才是最不正常的，你想想井上小姐刚刚怎么说的？”
井上小姐刚刚……“对了，井上小姐说是石田君的亡灵在找她复仇。但是这样说的话就不对了，如果真的是亡灵复仇的话这里不该这么干净才对。”
点了点头，濑名泉接着他的话说，“没错，这里的气息这么干净，要么是直接升天要么就被人超度过了，不论如何也不会对人造成那么大的影响。”
“可是，如果不是石田先生的话，又会是什么呢？”
“嘛……这就要去问问它本人了。”
19:40
路上匆匆解决了晚餐，他们又驱车赶往井上绘里资料上记载的公寓。
根据濑名泉的说法，既然问题是从梦里开始的，那么源头应该也就和卧室有关。
井上开了门，听他们说完调查的结果，有点意外和不可置信。
“你们说，石田君没有留在那？”
“是的，现场的气息非常干净，石田先生应该没有多做逗留就升天了。”因为下午那点小小的不愉快，交涉的工作还是由游木真负责。
“这么说，他没有怨恨我吗……”
“这点我们没办法断言，但石田先生并没有因为怨恨来纠缠你。”
“太好了，呜……”一直以来显得很坚强的女子突然哭了出来，游木真不知所措，想上前安慰然而被濑名泉狠狠掐了一下，不敢再乱动。
幸好，她的情绪爆发来得突然去得也快，很快她平静了下来。
“所以我们想调查一下您的卧室，如果可以的话今晚我们想守在卧室观察一夜，如果信得过我们的话。”
井上绘里接受了他们的建议，把钥匙留给他们之后说她今晚去找朋友借宿，离开了屋子。
游木真和濑名泉在卧室里侦测了几遍，没有异常。濑名泉猜测可能需要到井上小姐平时入睡的时间才是它活动的时间。
在这之前，两人只能无所事事。
濑名泉打开了电视，然而游木真对于财经新闻之类的实在没什么兴趣，玩了会游戏觉得脖子有点酸，换了几个姿势，一点点倒在了沙发上。
22:50
“喂，醒醒。”
睡得迷迷糊糊地被人喊醒，睁开眼是老板的脸的放大版，过于俊美的面容贴得太近对于刚睡醒的人而言实在是冲击力过大。但濑名泉对于助理过跳的心速一无所知，看到游木真已经醒了就转过身继续自己的布置。
游木真又躺了一会，对于自己看男人都会看到心跳加速着实有些唾弃。自我厌恶了一会就听到老板喊他，他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老板的外套，但是老板的召唤声又传来，从语气看来，老板的耐心额度已经快欠费了，顾不得其他游木真赶紧去帮忙。
23:30
时间临近午夜，卧室的四周都贴上了事先画好的符咒，床的四脚用细细的红绳牵了起来，红绳上拴着小小的铃铛。卧室的主人躺在床上，被子厚厚地盖住头，仿佛对窗外忽然沉重的风声一无所觉。
铃声忽然响起，在寂静的午夜显得尤其突兀。触动铃声的入侵者意识到今晚和以往不同，第一反应便是想离开，但冲到门口的时候被符咒组成的结界拦住。
一掀被子，濑名泉向结界反应最为激烈的地方丢出一叠符纸。空气中符纸自燃起来，接触到黑影时与符咒接触的地方也随之燃烧起来，空气中传来了阵阵的波动，虽然没有发出声响，但被灼伤的痛苦似乎随着波动传达了过来。游木真站在窗边老板规定的地方不敢随意挪动，但眼神紧紧盯住和黑影缠斗着的老板。
随着一阵剧烈的空气波动，黑影停止了挣扎，符纸间也生出道道银线。这是结束了的象征，游木真松了口气，濑名泉也上前打算问清楚对方的身份。
然而转折在这一瞬间突然发生，银线忽然根根尽断，黑影的形状变得巨大，濑名泉立刻就被吞了进去。
“泉さん？！”
游木真失声惊叫，一脚踏出了濑名泉划定的区域。
23:52
濑名泉好不容易才摆脱怨灵的幻境，刚才是他大意了，以为不过是普通的怨，没想到竟然能突破咒印，“游君，你回头调查一下……”
濑名泉转过头看向床边，应该在原位的人，不见了。
转念一想他已经明白怎么回事，肯定是那个笨蛋看到他发生危险就忘了自己的嘱咐离开了安全地带。咬了咬下唇，濑名泉告诉自己要冷静，沉下心感受自己放在游木真身上护身符的位置。
在屋顶！
濑名泉立刻冲向楼顶。
23:57
原本应该紧锁的顶楼的门洞开，濑名泉跑上来的时候游木真已经走到边上。
来不及想太多，濑名泉一边丢出符纸，一边将自己声音灌注灵力喊了出来，“游君！”
游木真似乎一瞬间清醒了一秒，停住了，但很快又被幻境所迷。
但就是这一秒给了濑名泉时间，在游木真一脚踩空的时候，他冲上来拽住了游木真的手。
同时，可能是紧急关头爆发出来的巨大能量，让刚才丢出的符纸幻化为巨大的银隼，呼啸一声俯冲下来，怨灵随之烟消云散。
游木真清醒了之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，濑名泉担心他会挣扎，握紧游木真的手的同时尽量保持声音的平稳说，“游君，看着我。”
可能是濑名泉的眼神当中的坚定感染到了游木真，他竟然一瞬间就平静了下来。
24:00
把一个和自己体重接近的男人拉上来不是一份轻松的活，当然悬在几十层楼的高空被拽上来也不是。最后游木真上来的时候，两个人都躺在地上，气喘吁吁，谁都没空说话。
对面游乐园的摩天轮忽然亮了起来，接着整个游乐园的灯都亮了，圣诞节的曲子响了起来。
“圣诞快乐，泉さん”。
“啊，游君也是。”
或许是死里逃生的喜悦，或许是难得看到老板如此狼狈的样子，游木真说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，濑名泉看了他一眼，“哼”了一声，但是也难得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。
后续
“所以啊，什么都还没学会的新人就不要自以为是地想来救我了，结果反到变成了我来救你，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啊你！”
“老板，我知道我错啦……可是你已经念了三十分钟了……”
“你有意见嘛？这次要不是我你的命都没了，你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？”
“是……”
“啊真是的，我这身衣服也全毁了，你知道买来花了多少么？你这个月的薪水……”
听到他最害怕的话题，游木真赶紧打断了濑名泉的话，“老板，这次到底是什么呀？”
被打断了话的濑名泉并不气恼，似笑非笑地看了游木真一眼，倒也没跟他多计较，反而回答了他的问题，“怨灵，只不过不是石田君的。我刚刚调查过了，这栋楼上个月有个白领跳楼了，时间是午夜，应该就是她没错。”
“可是，那为什么会缠上井上小姐呢？”
“本来是不会的，但因为石田的事她心怀愧疚吧，她的气低落了，才让别的怨灵有可乘之机。”
“哦……”
“别一脸轻松的样子，你也一样。这次回去我要对你开始魔鬼训练。可恶，竟然那么轻易就中了怨灵的幻境，太丢我的脸了！”
“可是老板你不也……”
“闭嘴！”
“是……”
游木真窝在副驾驶的位置闷闷不乐，瞄了一眼快要愁成苦瓜的助理的脸，濑名泉的嘴角轻轻一弯，但随即表情凝重起来，没有告诉助理的是，使自己陷入幻境的原因是银线的忽然断裂。但只是怨灵而已，不应该有这样的能力。是谁帮了它呢……
手上的伤口忽然灼热了起来。
end
第一篇完结文，可喜可贺。
总算赶在圣诞节结束之前让他们互相说了圣诞快乐！